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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:今日陰天有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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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:今日陰天有雨

“要是讓你把名單帶走了宣揚出去,張先生就危險了,所以他讓我們來處理掉知情人。”

“什麽喜歡、愛來愛去的,你也不害臊。”

“嘖,利益和自己才是有錢人眼中最重要的!情人算個什麽東西!你真以為他喜歡你啊。”

殺手作嘔好笑的看著王一點,“你覺得自己和人家心連心,可你連人家是什麽人都看不透,在張先生眼裏,你就是個小醜。”

“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,我是不會相信的!”

我們認識了十年……

張別鶴是背後黑手?組織裏的人?……哈?!開什麽玩笑!

“真是自欺欺人,下達找尋名單跟著那個女人的命令也是張先生親自下的。”殺手盯著舉槍的手在微不可見顫抖,意志和戰意大打折扣的青年,滿意極了,“不信?那我今天大發慈悲給你聽聽錄音好了。”

他給身後的人示意。

那人走到某處掏出手機,在王一點急促的呼吸聲中播放了段一分鐘的錄音。

朝夕相處快十年。

他們最熟悉彼此,張別鶴的聲音王一點從不會聽錯。

所以當小小的手機傳出慵懶卻泛著寒意的聲線,說“盯著那個女人找到名單後立即銷毀”以後,王一點想欺騙自己都成了種笑話……

“怎麽樣,聽清楚了。”

帶頭的殺手欣賞著青年表情一片空白大受大擊的樣子,悠悠說:“沒聽清我可以好心的給你多放幾遍。”

他讓手下重覆放。

張別鶴說:“盯著那個女人找到名單後立即銷毀。”

王一點想:為什麽要銷毀呢,如果你只說前面,我還可以當你為了我。

“張先生可是我們組織的元老級別,你說你多可笑啊!查來查去,哈哈哈,卻不知道兇手就在自己身邊!”

“你撒謊!”

“我撒謊?這麽多證據還在犟,我看你就是嘴硬,其實心裏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,畢竟他又不是第一次騙你了。”

滑稽又充滿惡意的笑刺耳無比。

“對不對?”

“……”

王一點忽然想起了霸總病毒那次。

他想反駁,卻發現如果張別鶴真要騙他,他確實只能做個可笑的傻子。

“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……”

呼吸好沈重……

好惡心……

心臟憋悶的要停止了……

王一點甚至想這段錄音是假的合成的別人冒充的,就算是真的,張別鶴電話裏沒提到要除掉我。

他沒說。

他沒有說……

青年想如過去那樣可觀。

可無法控制也沒有傷口的地方傳來劇痛。讓他自我保護的想弓起身。

他眼前的視野在搖晃,耳邊是血沖刷過鼓膜的巨響,他腦袋除了空白轉不動了。

【張別鶴……】

王一點哆嗦的嘴唇白的沒有血色,眼看時機差不多了,五人趁機對王一點動手。

晃神時手裏的槍被打掉,王一點狼狽的應對卻如同丟了魂慢半拍,被狠狠砸中了下巴。

瞬間。

轟地一聲意識再度模糊,口腔泛起洶湧的血腥熱流。

他只狼狽後退。

見狀五人終於松口氣。

他們看著青年。

真是個怪物,一個人對付他們五個竟然還能打成平手,要不是老板的計劃一開始就他媽的該用槍打死他!

看著青年唇縫滲透出的鮮紅,帶頭的殺手再次刺激他:“你說說,你跟了張別鶴這麽久為什麽沒多了解他,我猜大概…嗤,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吧,他那個圈子,這輩子你都不配、也沒本事進去看一眼!”

“……”

“怪不得他和我們這幫下屬坦誠卻瞞著你,他和你說你能聽懂嗎?怎麽這個表情,你該不會,”男人惡意的瞇眼,“難過的要哭了嗎?”

“……”

擦去不斷往下流的液體,喉嚨口腔內的腥氣彌漫到鼻腔,酸痛在四處亂竄。

眼眶通紅的王一點默默站直擦去臉上的痕跡,燦若星辰的眼睛亮著光,盯著五人繼續抵抗接下來的攻擊。

他深深吸口氣。

張別鶴,你知道我不聰明的。

這群滾蛋說的對,你的心意我向來猜不出,猜不到……

我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王一點和張別鶴從不是什麽靈魂伴侶,不是那種你一個眼神我全都明白、彼此是這世上唯一了解彼此的存在。

大概在張別鶴眼中他蠢的毫不掩飾一看便看透,可他卻看不懂張別鶴。

如果沒有張別鶴敞開那扇門讓他走進去,他不清楚他的情緒,不知張別鶴內心,他只是和天才遠遠隔絕著厚厚墻壁的蠢材。

【所以我向來有話直說。】

這是王一點常常與張別鶴說的話。

無論是難解的心思,還是迷茫的喜歡。

【但張別鶴,我有地方沒懂你也要告訴我,你說了我肯定會努力去理解你的。】

【不過你不說也沒事,我會去認真驗證的。】

“唔——”

尖銳的刺從腹部穿透釘在墻壁。

無法描述的痛攪碎內臟般可怖。

王一點緩緩擡頭看著那個動手的殺手之一。

“你做什麽!”

帶頭的殺手怒吼,動手的人松開從墻上隨手摘下,裝飾用的伊麗莎白刺劍,口吻中洩露了一絲慌亂。

“我、我……他太難對付了,我們五個都沒辦法制服他,我沒錯……哥如果我不動手,我怕我們會輸啊!!!我也沒想過他沒躲開竟然直接刺中了肚子!我以為、我以為他會躲開,劍只會劃破他的腰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看著他們爭吵,青年背部軟軟靠在墻壁上,熱流打濕了褲子浸透了下半-身。

他小白楊一樣精氣的生命力頹唐的散去,飛揚的眸子失去光彩,微卷的發絲從汗濕的額頭垂落自眼前。

他弓起身手握住腹部上面插著的細劍,一手撐在墻壁上,看著爭吵的殺手們卻笑起來。

“啊……果然……”

我明白了。

我很笨的,張別鶴,我很笨的。

所以我只能用最蠢最普通人的方式去驗證,蒙住眼走向你,一點點摸索找到黑暗中你的手,然後牢牢把它的牽住。

我以為自己的存在會讓你不繼續孤單一個人,讓你更開心。

你說你相信我,喜歡我。

張別鶴,我信……我都信……

真與假,我會自己驗證。

他想到自己來的路上聯系的人,感受著戰術背心的內袋裏,硌著肋骨的東西閉上了眼。

王一點視線模糊,視野邊緣逐漸亮起小點,然後熄燈般走向黑暗。

他明白。

他撐不住了。

但最後他沒想到帶頭那人抓起他頭發逼迫他擡頭,眼神覆雜煩躁地說:“雖然出了點意外,這個安排讓我覺得也有點殘忍,不過接下來的一幕還是要讓你看著才行,不然我可就交不了差了。”

“……什、”麽?

擴散的瞳孔閃過短暫的迷茫。

隨後王一點就聽見了慢慢走上來的腳步和一聲不知所措的“哥”。

王一點:“……!”

潰散的雙眸驟然明亮,驚懼之下爆發出巨大的不安。

“不、不……”滿身血痕的王一點掙紮的往前,嵌入墻壁的西洋劍被他拽下來,紮入他腹部的細劍從中段在他肚子裏,掙紮之間扯到末端,他的肩膀被死死按著,王一點無力的低聲喃喃轉而為恐懼的大吼:“別上來!!快走,小寶快走啊啊啊!!”

“哥?你在哪兒啊哥!”

樓下摸索著爬上來的趙小寶聽見他哥的聲音一喜。

害怕他哥遇到危險,也因為每次遇到危險王一點都因為保護他不讓他幫忙,趙小寶其實很想很想能有一天幫到他哥,於是他聽見王一點的吼聲掏出配槍反倒是往上跑。

很快,王一點看到出現在樓梯口的趙小寶目眥欲裂。

“不……別上來……快走!!!快走!!!”

而趙小寶舉著槍,看到他哥泡在血泊中狼狽的樣子和四個衣著怪異的殺手怔了怔,隨後憤怒和猩紅的顏色迅速占滿了他眼眶。

“你們放開我哥!不然我要開槍了!”

趙小寶扣動扳機的那秒,他聽見他哥踉蹌著幾次想從地上爬起來,占滿血的愛笑的臉扭曲著對他喊:“後面,小寶,後面。”

後面有什麽嗎?

沒來得及回頭,從通往樓上的旋轉樓梯偷偷倒吊下來一個人。

他身體柔軟穿著和其他五人一樣的黑色連體服,一只手臂電光火石之間勒住趙小寶的腦袋,一只手握著閃爍寒光的刀,擱在慌亂的青年脖頸。

然後,一掃而過。

“呲——”

巨量的血噴灑向四面八方。

趙小寶呆呆的看著他哥,喉嚨割裂出半掌深的傷口,擠出聲漏氣的:“哥……”

原來不是四個壞人,是五個。

王一點:“…………”

王一點呆呆看著這一幕隨後他發瘋的往趙小寶那裏沖。

他們按住他的雙臂,把他腦袋砸進自己的血泊中。

燙到眼眶生痛的淚滾出,染進鮮紅裏,扭出不似人聲的哀嚎: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!”

“不要!!!不要!!!啊啊啊啊!”

巨大的沖擊讓王一點徹底崩潰,他撕心裂肺的吼,逃避的別開頭,仿佛不看就不存在。

而帶頭的殺手揪著他頭發,把王一點的頭硬掰向趙小寶倒地的屍體,“好好看著,記住、記在心裏,最好永生難忘!”這就是組織對敵人的做法!”

“小寶……”

趙小寶人躺在地上清秀白皙的臉看著他哥,他還沒胖回去,還沒又高高興興喊著秋天過去了終於可以狂吃好吃的了,沒喊著哥我們晚上去燒烤,沒嘿嘿傻笑著往他抽屜裏塞零食。

“別這樣……不……別這樣……”老天我求你了……你要拿走我的你就拿走,別拿他的!別拿他的啊!!

他他媽才24……

他他媽才24!!!

數不清的眼淚讓眼睛再也看不清。

王一點嘶啞的哭吼,無法自控的發抖。

【哥,我知道你對我好,但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保護你。】

【哥,假如你要是遇到危險了,你一定和我說,我這次要陪你一起面對!】

【哥,我想找個不會嫌棄我胖的人。】

【哥……】

【哥……】

“小王隊啊,我兒子我知道,他是個沒出息的,阿姨拜托你,能不能讓他就幹幹文職幫你寫寫報告之類的,只要……別讓他去危險的地方。”

女人連同丈夫站起來給小一輩的青年鞠躬倒酒,滿臉賠笑,只希望她的兒子未來順遂,好好的。

趕來的路上王一點哪怕意識到這次很危險,他也沒聯系趙小寶。懷裏藏好的那份名單,王一點要留給的人是邢文緣。

小胖子笨,膽小。

其實他幹不了警察。

最開始趙小寶來調查局,同事被他胖成球的體型和唯唯諾諾的樣子嚇退,沒有人收他。

小胖子就蹲在調查局的臺階上,孤零零的,如同進不去家門的小狗。

有人不忍心和路過的小王隊聊起,“看,多可憐啊,他爸媽非讓他混編制,可他這樣誰要呀。”

小王隊隔著透明門簾看著背影圓潤又寂寞孤單的小胖子,在局裏繞了繞,最後繞到王副局辦公室。

“老王,跟你說個事兒唄,我剛升隊長隊裏差隊員,也不多要,今天不是新來了一個小胖子嗎?叫什麽來著,趙、趙,嘶,趙……”

.

“小寶!!!起來啊,別睡,哥會救你的!!哥一定會的——別睡、別睡——!”

躺在地上的趙小寶張著嘴,卻無法呼吸。

他很疼很怕。

可看到流淚的他哥,彌留之際的趙小寶手指扣緊了手裏的槍,在殺手已經不在在意自己時,虛弱的擡起胳膊對準了其中一個的後背。

他拼盡全力,似乎也按不下扳機。

“哥……”

我也想保護你。

哪怕就一次。

“砰——”

其中一個殺手慘叫倒地,肺的位置暈開濕潤。

其餘四人驚駭回頭,趙小寶手攤在地上,睜著眼,但裏面的光已經散了。

王一點張張嘴,世界仿佛在他耳朵裏關掉了聲音,又在他眼前拉上了黑布,拿走了他的意識。

“媽的,老三、老三!?該死!”

帶頭的殺手氣得夠嗆,只是現在一個死了一個暈過去快死了,按照命令他不可以繼續動手。

其他幾人很想殺了王一點報仇洩恨,可被大哥呵斥。

“走,帶上老三屍體我們……”

還沒說完,警笛聲由遠及近。

王一點在來的路上給邢文緣發了求助語音,擔心自己出意外交代了所有情報。而半夜收到王一點求助短信的邢文緣沒有一絲絲猶豫,立馬帶上人手趕往荷碧別墅區。

“警察!怎麽辦大哥!?”

帶頭的殺手聽著刺耳的警笛,咬咬牙,“不要管老三的屍體了,我們走。”

“可是老三的樣子被警察知道,我們不也暴露了嗎。”

“現在沒有別的辦法,放心,後面的人不會讓我們出事的!”

做了決定,四人立刻從別墅後門逃走,只留下滿地血腥。

王一點可以等邢文緣來再一起行動,然而薇薇生死不知,他知道是圈套後薇薇的生存幾率很大,他必須爭分奪秒。

救人質。

身為警察保護人質安全是他的天職。

他能拖到邢文緣來,就算一打五。

可看他難對付,他們拿出了足以動搖王一點內心的東西。

而王一點明明沒叫趙小寶,趙小寶卻出現在這裏,只可能是這群人故意的……

他們要青年親眼看到自己當弟弟庇護的趙小寶,以慘烈的方式死在眼前。

殺人誅心。

……

……

“他一定很痛苦吧。”

“就像我當年一樣。”

散場的會場,臺下空蕩蕩的成排椅子密密麻麻,臺上卻在正中央放了把椅子。

男人坐在那上面手裏端著紅酒,扯開規矩的西裝領口,陰鷙而愉快地享受著頭頂投下的唯一燈光。

他背後有輪椅推動的聲音,很快,溫柔如水的嗓音響起,“你還真是殘忍。”

程之寬鼻腔哼出一聲輕笑。

“游戲和經濟就是一環套一環的陷阱,這次我只開了個頭。薇薇、求助電話、名單……”

“一個女人為什麽能在這麽多殺手下躲藏起來?為什麽王一點進別墅區沒有遭到保安的攔截?為什麽他的隊員會突然趕來?為什麽殺手要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隊員被割喉而死?當然是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。”

“我讓他人活著,卻殺掉他的心。我留下王一點的命,是為了讓我們共同的敵人自己跌入我給他準備好的深淵。”

坐輪椅的人勾唇。

“是步好棋,你答應我的確實做到了,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張牌——香江第一女富豪岳雅芝。她的女兒在我監控下,她會幫你完成實現接下來的計劃。”

程之寬聞言沖他舉杯,笑著飲下鮮紅如血的酒。

……

……

死亡像墜入深海。

聲音和光線隨沈沒而消失。

他只能聽見朦朧的雜音,鳴笛,各種儀器的噪音,還有無數人奔跑大喊。

“王一點?”

“王一點!!”

“王一點————!”

染紅了擔架,正被醫生護士和邢文緣狂奔著推進急救室的人猛然睜開雙眼。

接著他突然一把死死攥住了邢文緣的手腕,滑膩的血漿從他指縫擠出去,透出心驚的瘋狂!

那雙喪失光亮的眸子緊緊盯著驚喜的邢文緣,一字一句:

“……拒絕張別鶴的探視……邢文緣……記住……”

“無論如何……不許張別鶴靠近我一步!”

說完,青年再度昏迷。

急診室關閉,而漸漸停下腳步的邢文緣看著那扇門,表情驚疑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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